豐體時代小區的地下人防空間,被合理利用為圖書室、乒乓球室……豐富了小區居民的生活 攝/法制晚報記者 洪煜
  法制晚報訊(記者 崔毅飛 )  地下人防工程的租住價格低廉,吸引了大量流動人口聚居,卻存在諸多安全隱患。從2011年開始,丰台區對地下空間開展集中清理整治。2013年,丰台區關停人防工程108處、整治普通地下室120處。
    整治後的地下空間服務社區居民,多用於文化活動中心、便民菜站、環衛工人之家……而在依法整治過程中,執法人員遭遇了許多不為人知的威脅恐嚇。 
  探訪

  丰台整治人防工程193處
  近日,在丰台區人口調控、環境建設及拆違工作通氣會上,丰台區民防局局長劉濤介紹,丰台區2011年啟動人防工程綜合整治工作,目前已關停193處,清退房間8000餘間,動員搬出居住人員1.3萬人,居住人口比整治前的4.5萬人減少了28%。
  劉濤介紹說,有的是侵占了人防工程拒不騰退,因涉及對方的利益,人防工程整治往往面臨三大難題:入戶宣傳難、行政執法難、清理騰退難。在清理過程中,工作人員還會受到人身威脅和恐嚇。
  以丰台區的三環新城為例,這是北京市清理整頓地下空間的第一個試點。2008年,開發商在未征求廣大業主意見、未經人防部門批准和房管部門備案的情況下,擅自將14棟樓內的14處人防工程、13棟樓內的17處普通地下室違法出租。
  當地居民回憶,整治前,三環新城的地下空間結構被改得面目全非,出租的隔斷房多達千餘間,也沒有防汛和防雨水倒灌設施,如果發生大的水患,後果不堪設想。從2011年7月至2012年2月,丰台區民防局副局長郭建中根本數不清自己到三環新城走了多少趟,地下空間的邊邊角角幾乎都走遍了,好在收到了良好的整治效果。
  劉濤局長在發言中說,近3年來,丰台區建立了一個由綜治辦統籌、民防局牽頭、屬地負責、部門聯動的完整組織架構,形成了集體會商、部門聯動等8種整治機制,並由此摸索出了一套工作模式。其中特別提到丰台區民防局副局長郭建中,因為他的親身經歷,反映出現有整治成果的來之不易。本報記者對其進行了專訪。
  對話丰台區民防局副局長  
  採訪約在丰台區民防局副局長郭建中的辦公室。辦公桌上,除了電腦以及各種文件外,僅有一個很舊的塑料茶杯。
  郭建中是位標準的“理工男”。今年53歲的他,1979年考取太原理工大學物理專業,本科畢業後曾在部隊工作。2014年,是他來到丰台區工作的第18個年頭,期間還曾援藏3年。他看上去文質彬彬,衣著朴素並不入時,更像是位普通的知識分子。
  2007年5月1日,他來到丰台區民防局,在這個辦公室已經工作了近七年。他禮節性地用一次性紙杯為記者沏好茶,便開始了雙方的對話。
  關於工作  “5+2”“白+黑” 時間都搭上
  法制晚報(以下簡稱FW):人防工程如何成了地下群租房?
  郭建中(以下簡稱郭):有的地產開發商、小區物業出於掙錢角度考慮,將人防工程違規出租,甚至出現層層轉租,導致關係錯綜複雜……以整治前的三環新城為例,三五平方米大的小隔斷比比皆是,躺個人就是間屋子,這些小隔斷根據面積大小不同,月租金在300元-600元之間。逐漸形成規模後,三環新城的地下人防空間容納了千餘人。丰台區面積這麼大,我們人手又少,恰恰被一些“出租人”鑽了空子。
  FW:裡面都住了哪些人?
  郭:基本上都是散租的外來人口,人員組成比較雜。
  FW:滋生出哪些安全隱患?
  郭:隨著人越來越多,地下人防空間內變得空氣污濁,亂拉電線的情況普遍,火災隱患嚴重。而且環境髒亂差,打架鬥毆、偷盜的事也時有發生。給小區居民的正常生活造成了影響,老百姓的意見很大,經常有人為此舉報。
  FW:整治工作有哪些困難?
  郭:還是以整治前的三環新城為例,這裡侵占的面積非常大。首先是層層轉包,造成關係非常複雜。其次做工作非常難,租戶的敵對情緒很強烈,根本不讓工作人員下去,甚至要挾、謾罵,擺出決一死戰的陣勢。在一處地下人防工程清理現場,一位被執行人倒在地上說自己突發心臟病,我們趕緊叫救護車,送到醫院做了各項檢查,啥問題也沒有,病房也不收,可被執行人就是一動不動,撒尿都躺在床上,還是我們給換的褲子。
  FW:有人形容你們做工作是“5+2、白+黑”?
  郭:清理整治地下空間,首先是給住在裡面的人做工作。但他們的工作時間都很不固定,因此我們必須挑他們在家的時間,為了能找到人,基本上每天都不能閑著。逐門逐戶宣傳做工作,後半夜回來的凌晨去做工作。“5個工作日、2個雙休日、白天、晚上”基本上都搭進去了。
  FW:2014年有什麼規劃?
  郭:2014年,丰台區還將清理人防工程100處,占全市計劃的近一半。按照規劃,地下人防工程的利用以社區活動室、辦公場所和倉儲類為主。今年丰台將探討利用符合條件的人防工程,建設社區警務工作站、社區文化活動中心、便民菜站、水站、農民工之家、環衛工人之家、餐飲職工之家、文體協會、辦公倉儲場所等,為社會建設、公益事業和城市管理服務。
  關於威脅  半夜常來電話 威脅打斷我的腿
  FW:你在工作中是否受到過威脅恐嚇?
  郭:你若不問我也不願提及這些。主要是打電話威脅恐嚇,偶爾也有短信。在這些電話中,除少數人自報家門,大多數是匿名電話。但我分析,基本上都是地下人防空間的出租人或租戶,因為整治地下空間,多少影響了他們的利益。
  FW:他們都說些什麼?
  郭:有的人上來就罵,比如“聽說你挺橫啊!非要清理我們!你不讓我們好過,你也別想好過!走路小心點,當心打斷你的腿!”甚至連我的家庭住址、家屬在哪上班,他們都說得有鼻子有眼……還有人約我出來坐坐,讓我通融他們,甚至讓我開個價。經常半夜接到這樣的電話,總之是軟硬兼施,那些渾話、髒話我至今記憶猶新。
  FW:恐嚇電話能有多頻繁?
  郭:2013年6-8月份,我們整治西羅園、大紅門、方莊、馬家堡、東鐵營等地的人防工程期間,每天都能接到三五個求情或恐嚇電話。
  FW:他們怎麼會有你的手機號?是否為此換過號?
  郭:這就不好說了……其實換了號也沒用,他真想找你麻煩怎麼都能找到。時間長了我養成一個習慣——只要是陌生的來電一般不接。這次你約我採訪,要不是劉局長通知我,估計你就聯繫不上我了,哈哈。
  關於排解  

  回家都裝沒事人 

  偶爾夢話透“無助”
  FW:面對威脅恐嚇,你是怎麼處理的?
  郭:經歷得多了,各種威脅恐嚇也就成了“家常便飯”。如果是無理的要求,我基本上不去理睬,要是理睬他們,這些人就會更來勁。雖說面對恐嚇也會形成很大的心理壓力,但我相信邪不壓正,這麼也就挺了下來,不過也因此得罪了不少人。我也沒做什麼特別的提防,也沒有報警。倒是同事、領導經常提醒我註意安全,陌生人敲門也要註意。還好截至目前,沒出過什麼事。
  FW:這些危險你的家人是否瞭解?
  郭:我不想把這些煩心事帶到家庭生活中來。家人只知道我在做什麼,但遇到什麼樣的危險,有哪些苦楚根本不知道。自己承受就完了,每天回去都跟沒事似的。偶爾會夢見工作的事,說一些夢話,老婆說我都魔怔了。說到這裡,覺得自己其實也挺“無助”的。(郭建中背過臉頓了5秒、略有哽咽)
  FW:面臨這麼大的壓力,收入能匹配嗎?
  郭:我的收入並不算高,而且每月還要給孩子還房貸,平時生活也比較節儉,下館子都很少。不管多少既然拿了薪水就得做事,不然對不起這份俸祿。時間長了,一天不工作心裡就發慌,有種停不下來的感覺。
  FW:你平時如何排解工作壓力呢?
  郭:我現在是煙酒都不沾。以前喜歡攝影、釣魚,但現在工作忙也沒時間精力去玩。要說排解壓力,我並不想在家人、同事面前吐露什麼,偶爾和過去的同學聊聊天,一吐為快之後心情會好些。其實工作壓力主要還是靠自我調節。
  文/記者 崔毅飛
(原標題:半夜來電 “打斷你的腿” 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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